教师的歉意与贡献

作者：高子阳

《中国教育报》2016年4月11日第9版

    七十多年前，美国著名作家多萝西娅•布兰德在专著《成为作家》中写下：“我不会因为认真地写出小说遇到的困难而道歉，但是我会为两年来我没能为作家书库添一本书而心怀歉意。”她还说：“我们每个人能够做的贡献只有一个：能够为人类普遍的经验之池注入我们从各自角度看世界所得到的点滴体会。”

    我非常喜欢这种真诚，觉得这种真诚能唤醒无数文化人，至少我真的被唤醒了。因为这两段文字让我想到了，自己应该为两年内没有给学生推出精彩的课堂而表达歉意，应该为两年内的报刊杂志上没有自己的教育教学思考而表达歉意，应该为两年内没有给人类的经验之池注入我的点滴体会而歉意。

    我知道，很多教师会从内心深处笑话这种歉意，会认为这是作秀，会认为这是自找苦吃。因为当老师麻烦够多、身心够累的了，根本没有表达这个歉意的必要。细细琢磨，你会发现布兰德“心怀歉意、注入贡献”的论述是一种责任，是一种热爱职业的真正表现，是一种对自己成长的催促，而奉献自己的点滴体会就是要求每个人要对得起自己这个原创作品（人人都是父母给予社会的原创作品），这也是当下引领教师专业成长非常给力的语言。

    作为一名教师，怎样才能做到年年有原创作品？怎样才能在经验之池注入自己的体会？布兰德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在那个国家的那个特定的历史时刻，你的父母只生下你一个；没有人的经历恰好和你相同，没有人的结论和你的一模一样，没有人面对这个世界的想法和你分毫不差。如果你能够和自己友好相处，能够而且愿意精确地说出你对任何一种情形或一个人的看法，如果你能够讲出一个好像包括地球所有人在内只有你自己看到的故事，你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一篇原创作品。”这一观点极具普适价值，对于所有教师来说都管用。事实上，对于所有学校来说，只有极少数教师与自己友好相处，只有极少数教师每学期愿意主动推出新的课堂教学并邀请同行评判，只有极少数的老师能在上完课后立即记录自己的教育教学思考。而这极少数教师，也相继成为了名师。但是，大多数的教师真的不愿意，他们的确忘记了自己的原创，因此常与自己过不去。

    当下中小学教师中，看不到自己的能力，没有在较大范围内上过公开课的老师太多了；不相信自己有创造力，教学几年、几十年，拿不出一节原创的、像模像样的课者，同样有很多；工作数年，教了数千节课，却写不出几篇可以拥有自己独特观点文章的老师，大有人在；一届届学生的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学生都有各自的精彩，每位教师都有故事，集结这些故事，一点都不难，每位教师都能做到，但没有热爱这些故事的老师，同样有很多很多。

    默默无闻是一种活法，轰轰烈烈是一种活法。不管选择哪条路，教师这个特殊的职业决定着我们该为推不出自己的成果而表达歉意，该为做不出那点小贡献而难过。（作者系江苏省昆山市玉峰实验学校特级教师）